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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最后的猎民——鄂伦春族【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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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猎民——鄂伦春族【4P】


鄂伦春族的老村庄

政府出资为鄂伦春人建设的“猎户新村

鄂伦春传统“住房”--仙人柱,现在只能在博物馆中才能看到。


猎户新村家家户户预留了车库。
一、闪光的记
  在应邀前往鄂伦春自治旗参加该旗建旗50周年大庆的路上,我们的脑海里总会伴着熟悉的旋律出现这样一幅幅画面:“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人一匹马,一人一杆枪,獐狍野鹿满山遍野打呀打不尽......”这首早就传遍祖国大江南北的《鄂伦春小调》,几乎就是我们对这个勇敢剽悍、被称为“森林骄子”的民族的全部了解。

  在海拉尔分手之前,李强再三说与鄂伦春族擦肩而过非常遗憾,他说最早知道鄂伦春族是从小学课本上,多年来他一直对这个从原始社会一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的神秘民族充满了向往。

  我们8月30日赶到鄂伦春自治旗政府所在的阿里河镇,9月1日是该旗建旗50周年大庆,国家、自治区、呼盟三级代表团、各地来宾及数十家新闻单位使这个接行能力只有1000多床位的小城镇有些局促,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欢乐喜庆的气氛中。

  鄂伦春旗是全国第一个成立的少数民族自治旗。50年来,在党的少数民族政策的光辉照耀下,鄂伦春民族经历了三次大的跨越,跻身于时代的大潮中:1951年,经国务院批准,鄂伦春旗实行民族区域自治,鄂伦春人从原始社会一步跨入社会主义社会,完成了社会形态的变革:1958年,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鄂伦春人走出山林结束游猎生涯,住进了政府为他们盖的猎民村新房,实现了生活方式的变革;1996年,鄂伦春旗政府宣传禁猎,鄂伦春人告别猎马猎枪,转向农耕、养殖,实现了生产方式的变革。

  在旗庆大会上,身穿民族盛装的旗长孟松林慷慨激昂地说:是共产党使我们这个与野兽为伍的民族获得了新生,是新中国使我们这个弱小的民族变得强壮。鄂伦春族是全国人口最少的民族之一,但绝不是最落后的民族,我们放下的是猎枪,挺起来的却是民族的脊梁!

  二、走进猎户村

  参加完鄂伦春建旗50周年的隆重庆典,我们急着赶往该旗的诺敏镇,拜访一户鄂伦春族家庭。我们之所以选择这个距旗政府所在地阿里河镇220公里的乡镇有三个原因,一是该镇政府所在地小二沟村是1951年鄂伦春旗成立时的旗政府所在地,有深厚的历史文化背景;二是鄂伦春旗第一个猎民社区8月15日刚刚投入使用,全镇24户猎民全部搬进了新居,这是猎民生活方式的一次重大变化;三是该镇正巧位于我们的下一站莫力达瓦达翰尔自治旗的途中,可以少走许多冤枉道。

  镇党委书记阿和宣传委员李凤枝听了我们要进入一个鄂伦春家庭的设想后,面色颇有些为难。他们说,近几个月来,因为旗庆50周年和猎民社区建成这2件大事,各路记者纷至踏来,其中的大部分人在看到鄂伦春族的现状后,都多少有些失望。他们所希望看到的“地道的”鄂伦春猎户家庭已经很难找到了,诺敏镇现有的24户鄂伦春家庭,只有2户三代同堂,都只有女主人,且女主人都不是鄂伦春族。鄂伦春人的生活已经基本汉化,不仅猎马猎枪不见了踪迹,就连找件狍皮大衣、狍皮帽甚至桦皮桶也非常困难。“看来要让你们失望了。”

  我们解释说:我们并不是单纯为了追忆传统,而更想关注现状。阿书记和李委员才释然。“那就先到猎民社区看看吧。”

  “猎民”是当地的人们对鄂伦春人的泛称。解放前的悠远岁月,狩猎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主要手段,解放后,政府把他们组织起来,组成猎民队,仍是以打猎为主,兼事种植。直到1996年,该地区开始禁猎,猎民们上缴了枪支弹药,虽不再打猎,但人们习惯上仍称之为“猎民”。因而“猎民社区”四个烫金大字赫然出现在社区的大门上。

  走入诺敏镇猎民社区,我们对“党和政府对少数民族的关怀”有了更直观地认识。这个占地6万平方米、投资300多万元、全封闭管理的现代化高标准社区,在这个只有不到2万人、算不上富裕的小乡镇来说,显然是太--扎眼了。我们的第一感觉是,比大城市的许多社区还要好。24户别墅式的公寓房整齐划一,近百平方的居室内设施齐全,连厨房里的现代化厨具都是统一配备的,上下水方便,冬季集中供暖,每家一个车库,一个仓库。社区内绿草如茵、花团锦簇,20米直径的大水池中有一个骑马挎枪的鄂伦春汉子的铜雕塑,据说就花了60多万元。社区的南半部是生产区,有四排高标准的暖棚,每个成本10万多元,暖棚内各种蔬菜果实累累,旗技术员“辣椒大王”冯庆华已经在这儿呆了大半年了,她正教给几位猎民妇女种菜知识;最南边正在建设高标准的猪舍,其余的空地分给各户做自留地,依照各人喜好种些小杂粮什么的,这样,社区里的97名猎民吃肉、吃菜完全能够自给了。最让当地人羡慕的是,搬进这里来的猎民户,每户只交了3000元钱,这些钱还是用来添置家具、橱具的。

  猎民社区是自治区、盟、旗三级财政投资,去年开始动工的。很多嫁出去的鄂伦春姑娘也带着全家迁回来,希望也能得到“党的少数民族政策的阳光普照”。政府对“猎民”的甄别是相当严格的:户主的上一辈必须是真正的猎民,并且户主本人在禁猎前也是猎民,现在没有正式工作。那些考上学、分配工作或者嫁出去的鄂伦春人,就只有眼热的份了。

  三、最后的猎民

  在社区的南侧蓝球场边上,有2个鄂伦春民族传统的居所:一个“木稞楞”,一个“撮罗子”,用原木搭建的木稞楞则属于鄂伦春人的豪华建筑,现在我们看到的这所木稞楞建于1951年,政府把它原样迁建到猎民社区,用意自然是想给这个现代化的社区增添些传统文化的符号。“撮罗子”也叫“仙人柱”,是鄂伦春人游猎时的居所,用树干、白桦树皮或兽皮搭建而成,下圆上尖呈圆锥型,充其量只能躺三口人,这种简陋的居所既不遮雨又不挡风,聊胜于无而已,解放后逐渐就淘汰了,甚至现在会搭建的人也找不出几个,以至于这个撮罗子外的桦皮就是用图钉按上的;对于这样的文化符号,猎民们丝毫提不起兴趣,这些对于他们已经太遥远了。

  此猎民非彼猎民,真正的猎民离我们已经很远了。

  在鄂伦春人的三次跨越中,让放下猎枪是最艰难的跨越。1994年,政府开始在各阶层做禁猎的思想动员工作时,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很多人认为狩猎是鄂伦春民族的特色和精神,禁猎就是丢失传统的民族文化遗产,甚至有人说放下猎枪等于民族的背叛。1996年1月23日,旗政府正式颁了《禁猎通告》,很多猎民在交枪时痛哭流涕。对于世世代代与森林为伴,与森林对话的民族来说,禁猎的确是一种痛苦的抉择,然而作为一个发展中的民族,看到“獐狍野鹿满山遍野打呀打不尽”变成“打也打不着”的尴尬现状,他们追求文明、崇尚自然的理念有了新的定位。如今的鄂伦春自治旗已经成为珍贵野生动物繁育救护中心,成为狍、马鹿、犴等野生动物的乐园。而原来的猎民,也逐渐习惯了农耕生活,与其他民族的距离日益缩短。

  在采访中,我们一直有个疑问:这些猎民的后代长大了,还被叫做“猎民”吗?李凤枝听后说:“这也是困扰我们的一大问题。你说现在这些猎民虽然不打猎了,但毕竟禁猎前都打过猎,叫着牵强点吧,也算说得过去。他们的后代要再叫猎民,可实在说不过去了。但不叫猎民,又叫什么呢?”“猎民”这一称呼毕竟是这个民族的文化符号。我们采访的孟力山曾是个好猎手,他回答这个问题时干脆说:“孩子们还叫什么猎民呢?以后他们长大了,该考学,该往外走,他们过得肯定比我们好。”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一代的“猎民”已经是最后的猎民了。

  四、记者反思:如何看待“弱小民族”

  走出鄂伦春家庭,感慨良多。

  现在我最想说的是:在进入鄂伦春家庭之前,我得到的有关这个民族的信息,大部分都是虚假的!我想,对于鄂伦春民族的印象(或者说是想象),绝大多数人跟几天前的我们是一样的:头戴狍皮帽,身穿狍皮衣,跨下猎马,肩上猎枪,住在森林边缘,吃大块狍肉鹿肉。现在虽然住进了砖瓦房,但最起码现在也说着鄂伦春话,穿着鄂伦春民族服装。

  这些信息是如何得来的?无非是从报纸上,电视上,画报上,是我们诸多同行用自己的生花妙笔、光学镜头、感光胶片把这些信息传递给我们及大众的。鄂伦春自治旗为50年旗庆专门与《中国民族》杂志社合作出了一期《鄂伦春专刊》,其中的照片(尤其是封面的照片)传递的也都是这样的信息。这本画册中的绝大多数照片是该旗的旗长孟松林拍的,这位喜爱摄影的父母官本身也是鄂伦春族。现在当我看到画册中那幅猎民穿着狍皮衣戴着狍皮帽在家里打电话的画面,感到跟我们亲眼见到的颇有距离。

  旗宣传部一位领导很有些情绪地对我们说:现在我最不愿看电视上的少数民族的节目,所有这些节目反映的都是少数民族落后的东西!

  尽管他的话有些偏激,但还是让我一激棱:我们,尤其是担负着传播信息的媒体,应该用什么眼光看待少数民族,看待少数民族的发展、变化?

  采访中我们遇到一位原来老猎民队的队员,这位77岁的老者的一番话至今让我回味不已:“我们是弱小的民族,是落后的民族,大汉民族是先进的民族,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以汉族为主体的国家。”

  这位老猎人自视为“弱小民族”的观念是谁灌输给他的?是不是我们当中的很多人也自然而然地把他们看成了弱小民族呢?

  为什么有些人总希望看到停留在过去的“纯正的”“传统文化”?撮罗子越来越少了,狍皮装退出生活了,就感到失落,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小二沟村一位基层干部的一番话很值得回味:“你们汉人都发展了,进步了,却让我们少数民族穿狍皮衣住木屋,让你们来欣赏--像看猴似的!”

  因为满足好奇而让他们躲在社会发展的角落里停滞不前,那样是不是有些不人道?

  有人主张鄂伦春民族应该自然演化下去,从游猎到游牧再到农耕。在人类科学技术高度发展的今天,特别是在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中,让鄂伦春人循着自然演化的旧路向前发展,是不客观和不切合实际的,锐减的野生动物资源已经使狩猎生产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在三次跨越之后,24户猎民搬进了“比城里人住的还好”的猎户社区,这是他们的居住文化的一次重大变革,很多传统的东西势必要失去,就像齐淑文老太太说的:“屋里连个挂悠车的地方都没有”。但又有谁能说,这不是一次进步呢?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视点。我们在小二沟村遇到一位老新闻,内蒙古日报社副社长朝鲁巴根同志,他在看了猎民社区后有另外一番感慨:党和政府对少数民族的关怀,照顾、“输血”是必要的,但“造血”更重要。不费吹灰之力,生活一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步跨入天堂,对这个民族的发展有什么好处?一个被养起来的民族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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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社会的进步还是省会的悲哀,最后的猎户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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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对于现代化的冲击最后还是会败下来,因为社会在进步,希望文明进步代价不是让原来的传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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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味和珍稀動物都被他們獵走了,那些有財有權的人想獵咋辦,讓他們遠離獵民行列,等有財有權的人那天心情好了,買片地,來個冬季狩獵多爽,就目前情況來看,社會越進步,傳統的東西必定越來越少,就三四十年前我們還可以說句左鄰右裏守望相助,現在?看見個老人路上摔倒你也會兜路走,大家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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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的传统在逐渐消失,见证了历史社会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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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传统正在消失,现在化越来越明显,有点不伦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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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今世界很多个名族还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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